一口气说完注意事项,艾拉打开无线电,向已经在下一站准备好各种检查设备正在待命的坚石小队队长报告。
“布兰德上尉,“包裹”已经确保,你们的小队已经准备完毕了吗?”
“随时随地。”
稍微能松一口气了,艾拉便将精力全部放在监视被拘束的那名游击队员上。
莉可也不再追着艾拉问相关的问题,而是回到由纪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旁边的一位拿着公文包,一副公司白领打扮的戴眼镜的男人,正有些不安地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要从包里找出什么东西。
“由纪,你没事吧?”
“啊,没事,倒是你……”
由纪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她感觉到后背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随后就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背上。
“你要说什么,由纪?”
见由纪欲言又止的奇怪模样,莉可感到有些奇怪地追问道。
随着后背顶着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的推动,由纪慢慢地走到人群的前面,也就是艾拉正对的前方。背后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正惊恐万分地走在由纪的身后,那支小巧的手枪正顶在她的背后,握着手枪的右手却不住地发抖。
“我要下车,马,马上给我把车停下来!”
刚刚反应过来的乘客们飞一般地跑到其他的车厢去,车厢里突然就变得空荡起来。
“先生,你看起来不是他们的人吧?”
艾拉指了指地上的那个游击队员。
“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枪口慢慢从由纪的后背转移到太阳穴上,却始终没有偏离过她的身体,无计可施的艾拉一边寻找着机会,一边继续应付道
。
“那么为什么要急着下车呢?只要等一会儿接受了检查就……”
“少废话!我说,你们把车给我停下来!“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话刚刚说完,列车的合成语音就发出了“本次列车即将进站”的广播,眼镜男人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让我就这样走吧,求你们了!”
没有理会男人的哀求,艾拉只是专心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列车与轨道的摩擦声。
突然她感觉一股力量拉着身体向后倒去,是列车进站前的减速动作产生的车与脚之间的摩擦力,眼前的男人与那个女孩也向前方踉跄。
机会!连想也没有多想,上身向前微倾保持身体的平衡,手已经下意识地开始伸向了枪套。
这个反复在训练中不断重复的上万次的动作,虽然没有达到鲍勃蒙登那样的超越人类极限反应的速度。但是,0.38秒,这个她在做手枪速射的测试中得到的平均成绩,从取出手枪,到第一发子弹的击发,0.38秒就可以做到,凭借着这个速度,加上这样的破绽,只要一发子弹就能够击中那个男人的额头吧。
那个男人不知是因为因为处于高度的紧张的下意识动作,还是因为踉跄,食指已然要扣下扳机。
(但是,不可能比我快的,在那之前就会把你干掉)
心中保持那样的自信,她双手已经将手枪紧紧地握住了,只待扳机扣下将子弹射进他的脑袋。
……
咔嚓咔嚓,是列车与轨道的摩擦声。
时间仿佛经过了很长时间,多久,究竟过了多久呢?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哪怕一分一秒都是像是一年那般漫长。
(但是,应该过了不只有三秒的时间了吧)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而左手的食指上半截已经在护圈里呈弯曲状,却没有扣下板机。
她看到对面的那个男人也愣住了,食指已经将扳机压到了底部,仿佛能听到子弹从带着火焰的枪**入那个女孩脑袋的声音。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列车缓缓地驶入站台,然后稳稳停住。
是那个女孩,她的左手紧紧地握住手枪的前半部分套筒向后推着。
子弹并没有被撞针击发。
正是因为刚才看到了那个女孩闪电般的动作,艾拉的身体在最后一刻僵住了。
而究竟是在她做出拔枪的决定的一瞬间还是之后,她不清楚。
眼镜男人带着不可思议而焦躁的心情,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整个人像是发了疯似的叫骂着,食指一次又一次地扣动扳机,然而等待他的只有扳机被反复扣动的声音。
女孩发出轻蔑的笑。
“枪应该要这样用才对。”
下个瞬间,手枪已经被夺到了女孩的手中,然后转身将枪口对准了身后的眼镜男人。
眼镜男人的右手食指在刚才被夺枪的时候被扭折了,他用左手扶着受伤的右手,因为疼痛在地上翻来覆去地哀嚎着。
当视线终于注意到那个女孩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时,刚才还在因疼痛而扭动的身躯全都僵住了。
当自己的生命被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时,那份恐惧与无力感就会侵占全身。
他已经停止了哀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电动门发出声响,完全打开了。乘客们蜂拥般地挤出了列车。
只留下死掉的和被俘虏的游击队员、躺在地上的眼镜男人,还有三个女孩,还留在列车上。
(是敌是友?我要怎么做?)
不知道她会将眼前的这个眼镜男人如何处置,也没有开枪射击她的理由,艾拉就只好这么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莉可则是握着一旁的扶手才没有被人流冲走,不知道由纪和艾拉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连大气也不敢出,就这样静静地观察她们有什么打算。
而已经在列车外等候多时的坚石小队队员们正在收容着涌出的乘客们,几名想要上前帮忙回收尸体和俘虏的队员因为这奇妙的气氛怔住了,竟没有人敢走上前去,只是远远地举着冲锋枪在车外警戒着意外情况。
电动门又很快地合上,没有给犹豫的队员们留下思考的时间。
那短短的十秒钟,在脑中仿佛像是是过了数十年。
混杂的枪声,哭喊声,吼叫声在耳边不断地回响,混合着泥土和腥臭的血的味道,还有各种各样的陌生的面孔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如梦如幻,各种各样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那个女孩,一边朝着自己跑来,一边口中呼喊着什么,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听不到,耳朵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全是嗡嗡嗡的声音,眼前有一个小点,那个光点渐渐地变亮,将整个天空都照得一片发白,自己双目就被这奇异的白色景象占据了。
别走!
别留下我一个人。
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被挖空了,变得空荡荡的,又像是什么东西挣脱了双手飞走了,那种莫名的失去的悲痛。
拼命地想要记住什么。
那个女孩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由纪学姐!”
像是从梦境中惊醒一般,而后大脑和身体全都飞速地运转起来。
了解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那是刚刚在站台认识的莉可在呼喊着自己。
那种即视感,这次却是最为强烈的一次。
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由纪将手枪顺着食指在手中转了个圈,将枪柄朝前递给了艾拉。然后拿出刚才藏起来的袖章重新绑在上臂,指了指上面的“Gifted To Be”字样。
“是自己人,打扰了。”
接过手枪,莉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关上保险,她用抱歉的口吻对着无线电说道。
“布兰德上尉,麻烦您再派一个小队到下一站来,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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